【黃瑽寧醫師專欄 】
你覺得哪一本書上帝最沒興趣?



「如果上帝有個圖書館,藏盡了地球上的一切學問,你覺得哪一本書上帝最沒興趣?」這是我讀研究所的時候,某位老師上課的開場白,那是一堂「統計學」的課。


    我承認我的統計學的不好,應該說我根本沒有那個腦袋。聽說讀數學系的人也是一樣,進修到了統計學這個階段,班上有些同學很容易可以吸收應用,另一群人則怎麼樣都搞不懂,他們的未來就此開始分道揚鑣。看來要搞懂統計學,可能需要某種大腦的區塊比較進化,才能進入這迷人的領域。

    迷人之處在哪裡?

    藉由統計,我們可以在總統大選之前,就大概知道誰會當選。因為有了統計,我們可以知道今天的降雨機率,決定要不要帶雨傘。因為統計的結果,我們可以知道抽煙是不好的習慣,會引起肺癌,不會再被帥氣叼煙的好萊塢影星所欺騙。事實上統計的概念已經應用在生活中太多,包括我們常用的photoshop修圖程式,都使用了大量的統計公式,把照片中的你我手臂變細。有一本很好看的書,叫做「統計,改變了世界」;真的,改變的層面天天都在發生,就在這短短一兩百年之間。

    假如上帝對現在過去未來都瞭若指掌,祂所知道的叫做「真理」,那麼統計學,就是一個「試圖了解真理」的方法。就像你努力的在利用統計方法,計算吃角子老虎出現中獎的機率,但其實當初設計這台機器的工程師早就知道答案,因為真理只有一個。

    所以上帝的圖書館不需要統計學這本書,祂不需要靠統計來找尋自己。人的智慧雖然有限,藉由這些統計方法,帶著我們越來越聰明,越來越了解真相,很多決策有了方向,也不再茫茫然而不知所措。

    然而即便如此,人類的本性,卻總還是喜歡與真理背道而馳。

    就像大家明明都知道,中樂透大獎的機率比被閃電打到還難,但因為看著電視上那位獨拿兩億元的樂透頭彩得主笑得那麼開心,不知不覺就忘了機率這件事情,一頭熱的買下去了。

    這就是「故事」的魅力。

    每次我上電視台錄影,製作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拜託多講點故事,用故事包知識。」若你只講道理,觀眾就轉台;你講故事,即便內容再灑狗血無厘頭,觀眾還是會聽。

    大家都只愛聽故事。

    「根據統計,這種抗癌藥物的治療可以達到五年存活率百分之八十。」這種內容聽到就頭暈,趕快轉台。「我朋友的媽媽喝了這個草藥,加上每天倒立十五分鐘,按摩肚臍周圍,結果腫瘤就變小了,後來連化療都不必!」難以抗拒的親身經歷!趕快跟自己的親人報好康,叫他也試試看。

    這就是人性。笨蛋整天在做統計,想靠努力尋求真理,但是聰明人只要找三位見證人,就可以說服全世界。

    你說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每天都在我們身邊發生?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擺脫這種就思維,進入二十一世紀,更勇敢的提出質疑,更聰明的求得真理?

    基督徒都知道教會很喜歡請會友做見證,分享上帝在他生命中的影響。我的教會很特別,常常有會友見證分享求學挫敗的,職場失望的經歷,反而不是疾病神奇的痊癒,天上掉下來一筆錢之類的故事。這才是人生。故事好聽很不錯,但如果引導聽眾認為「這就是真理」,只要信耶穌就會從天上掉下一筆錢,那麼和在電視購物頻道看到的內容,又有什麼不同?

    各位必須知道,西醫的所有檢查,診斷,治療,都背負著大量的統計結果在其中。任何人宣稱某種治療有效,都必須要經過多人的試驗,統計的計算證明,才能算數。這種拿石頭砸自己腳的行為,讓這些藥物的優缺點完完全全暴露在眾人眼前,供人檢視,醫師也可以藉此資訊,替病人做最好的選擇與判斷。

    可惜有很多其他非主流的「醫療行為」,或者營養食品,他們所謂「有效」,只不過是一群經過篩選的「故事」堆砌起來的。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就是「古書上有云」,這故事還不是發生在現代,竟然是發生在幾百甚至幾千年前的案例!其實這些另類療法可能是真的有效的,我也相信其中蘊藏許多知識的寶藏,但這一切在使用統計方法證明之前,依然都只是「故事」而已。

    雖然大家都知道,有心人藉由統計方法,是可以在某種範圍內「玩弄」真相的。但即便如此,經過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的挑戰之後,真相也會越來越明,玩弄的了一時,也玩弄不了永久。

    這篇文章,沒有故事。二十一世紀了,就讓我們學點統計吧!

專家開講:黃瑽寧 醫師

現職:馬偕紀念醫院小兒感染科主治醫師
經歷:馬偕紀念醫院小兒科住院醫師、總醫師、馬偕紀念醫院感染科研究員、小兒急救加護重症科主治醫師
專科醫師資格:小兒科專科醫師 、感染症專科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