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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瑽寧醫師專欄】
從洗碗機容易養出過敏兒，再談衛生假說
 

黃瑽寧  馬偕兒童醫院小兒感染科主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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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有一項有趣的研究，發表在知名的國際期刊《兒科學雜誌（Pediatrics）》：相較於傳統徒手洗碗而言，在那些用洗碗機洗碗的家庭，小孩罹患氣喘、濕疹等等過敏疾病的風險，竟然高出百分之五十！

瑞典研究：用手洗碗，讓孩子遠離過敏

這項研究調查是在瑞典執行的，訪視超過千名學齡兒童的家長，詢問他們孩子的過敏史，包括氣喘、濕疹和季節性過敏，同時也調查這些家庭如何清潔碗盤。 結果發現，手洗碗盤家庭的孩子有23％濕疹、1.7％氣喘；但使用洗碗機家庭的孩子，則是高達38％罹患濕疹、7.3％有氣喘。

又是瑞典！上次那個「吃媽媽口水可以預防過敏」的研究也是瑞典發表的，而這兩項研究的出發點都相同，都是從所謂「衛生假說」的理論開始，認為細菌可以刺激免疫力，所以吃一些家人的口水，反而可以減少過敏機率。以這項研究為例：洗碗機洗碗洗太乾淨了，相對的手洗碗盤常常洗不乾淨，因此雖然碗盤上藏著口水和細菌，對孩子來說反而是化了妝的祝福，讓他們遠離過敏。

衛生假說是什麼？

所謂的「衛生假說」是在九十年代，由一位英國的學者David Strachan所提出。他發現一件很特別的事，就是手足越多的家庭，弟弟妹妹過敏性鼻炎的機率就越低；反而是少子化的家庭，過敏性鼻炎的孩子比較多。於是，這位學者認為，就是因為這些大家庭的哥哥姐姐們，把各種病菌帶給了弟弟妹妹，訓練了他們的免疫系統，反而保護其不受過敏之害。

另一個著名的「農場理論」，也同樣支持這項假說：那些在農場長大的孩子，過敏機率都比都市小孩低。農場長大的孩子，每天接觸牛糞豬糞，吸的是充滿微生物的空氣，卻因而強健了免疫系統，減少了過敏疾病的發生。

寄生蟲沒了，過敏就來了

但是究竟哪些微生物對我們的免疫系統是「好老師」，哪些微生物卻是「壞老師」呢？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明確的答案。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公共衛生還未落實的地區，那些感染過寄生蟲的孩子，發生過敏疾病的機率，真的比較低。

如果我們替正在寄生蟲感染的孩子抽個血檢驗，你會驚訝的發現，他血中所謂的「過敏指數」，每一項都超級高，如果不親自問診只看報告，肯定會誤以為這管血液是來自一位嚴重的過敏兒。然而事實上，這些孩子根本沒有任何過敏的症狀。

針對這個現象，科學家認為，那是因為人類和寄生蟲共生了數千年，人類的免疫系統，在成熟的過程中，其實是必須仰賴寄生蟲的幫忙，來調整我們免疫反應的強度。也就是說，在免疫系統成熟的過程中，寄生蟲老師會負責其中一堂重要的課程，教導人類的免疫系統如何「自制」。但如今，寄生蟲老師被我們趕出學校，被殺的精光，導致現在這堂課沒有專任老師，只能聘請一些兼任的細菌塵螨來代課，孩子的免疫系統當然就學不好「自制」，最終導致過敏疾病的產生。

骯髒吃並非少過敏的保證

不過千萬別惋嘆自己生在如此乾淨的現代社會，因為這個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衛生假說，也是有許多的漏洞存在。最明顯的反證，就是其實在很多貧窮的地區，生活品質較差，感染性疾病發生率很高，但過敏的機率卻沒有因而比較低。看來「骯髒吃」，也並非「少過敏」的唯一保證。研究也發現，太早暴露在某些呼吸道病毒的環境，比如說托嬰中心每天的交叉感染，並不會讓孩子減少過敏，反而還會增加氣喘的機率。

另外很多研究也試著在都市模仿「農場」的環境，看看養寵物家庭的孩子，是否也能達到減少過敏的目的，可惜以目前的各種研究看來，在都市中養寵物，似乎無助於減少過敏疾病。畢竟以農場的環境而言，除了有各種大小動物提供細菌之外，還有清新的空氣，比較天然的飲食，較多的運動機會，以及較多曝曬陽光的時間等等。這些因素也同時貢獻給鄉下長大的小孩，讓他們免於過敏，而不單單只是親近那頭擠奶的乳牛而已。

還不急著刻意讓孩子吃屎

隨著公共衛生的進步，讓現在的孩子免於許多致命的感染，這是醫學的一大進步。「衛生假說」雖然聽起來令人錯愕，好像這些改善衛生環境的舉動是錯的，實際上並非如此。畢竟誘發過敏疾病的原因千百種，微生物的刺激只是其中之一，然而萬一感染了致命的微生物，代價反而可能是重症或死亡，與過敏疾病兩相一比，孰輕孰重，顯而易見，切勿因噎廢食。

如今爸爸媽媽能做的是，應該只是把衛生條件的天平稍微往中間靠攏，不要把家裡弄的像無菌室，凡事都要酒精消毒，高溫處理，這樣就有點太超過了。再次強調，真正會讓孩子生病的微生物，都是來自「公共場所」，或是大人從公共場所帶回來的病菌。在沒有人生病的前提下，自己家人之間，口水傳來傳去，其實是無傷大雅，甚至是有好處的。

最後的建議，想要預防過敏疾病，家長還是先從避免空氣污染，食品添加物，塑化劑，反式脂肪等等「內在誘導物」著手，讓孩子的免疫系統不要被毒素弄的亂七八糟，才是現今父母們最重要的課題。如果您不知道什麼是「內在誘導物」，表示您需要先讀一讀我寫的這本書《從現在開始，帶孩子遠離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