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Y3M] 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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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諺云：「勝敗乃兵家常事」，故此我們應當勉勵自己做到「勝不驕，敗不餒」。但事實上，「我不喜歡輸的感覺」，恐怕才是多數人真正的心聲。

 

年假過後連續幾個好天，趁著小傢伙興致高，我們就近在自家樓下讓許寶溜了幾趟直排輪。雖然只是一路像蝸牛似地緩慢滑行，他卻對自己的成就滿意得不得了，我也樂得順水推舟鼓勵他，畢竟初學者能平衡、不怕摔，就算很不錯了。

 

第一天，中午飯後，許寶在中庭認真地來回「嚕」了一個小時。第二天，為了表演給趕上班的爸爸看，我們提早下樓去，剛巧碰上社區裡固定在午餐前出來放風的一群小小孩。他們的年紀都只3歲出頭，騎著腳踏車呼嘯來去，我帶著兩個「學步兒」，夾在中間險象環生。

 

許寶腳踏輪鞋，謹慎地靠邊走，一開始似乎還沒什麼，但隨著那群孩子掠過身邊的次數愈多，他臉上的表情也愈來愈凝重。我知道此時孩子已經完全無心練習，便提醒他應該回家吃飯了。就在許寶扶著圍牆走下樓梯，準備轉身離去的前一刻，那群小小孩風馳電掣追逐而來，一個個在他眼前騎下斜坡，又一個個急衝上坡而去。

 

看到這一幕，許寶整個人驚到呆住，腳下一動不動，嘴裡喃喃念道：「媽媽，他們都會騎上下坡耶！」「是啊，」我淡淡回答。

 

這個斜坡並不陡峭，唯一困難之處，在於兩段坡道中間有個髮夾彎。大概一年多前，許寶下坡時不慎摔倒，從那之後，每次經過這裡，他總是寧可下來牽車。

 

望著孩子落寞的側臉，我知道他心裡的感受。如果初學直排輪被腳踏車超越已經讓他覺得不舒服，那麼親眼目睹小他一歲的鄰居群孩對他做不到的事情如此駕輕就熟，無異是重重的當胸一擊。

 

然而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頭。當天下午補上足球課，教練將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區分成兩隊，每次派出一名進行一對一單挑，先踢進對方球門者為勝。「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句話用在這裡再好不過，當我看到許寶敗下陣來，在敵隊的歡呼聲中憤而飆淚，心裡真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我再也不要上足球課了！哇嗚～～～」許寶從教練懷中掙下地來，恨恨地哭喊。

 

我一手抱著寶弟，一手摸摸許寶的頭，此情此景，其實沒什麼話語可以有效地安慰他。我想起很久以前帶著許寶到自家樓下騎腳踏車時，在一群國小低年級生的環繞之下，小傢伙奮力踩著踏板，自得其樂地大喊「我是第一名」，那不識勝負滋味的憨傻模樣，如今已經離我們好遠好遠。

 

孩子，相信我，媽媽當然知道失敗是怎樣的苦果，因此，現在我真慶幸自己能夠陪在你的身邊。我不但要教會你接受失敗的勇氣、為人喝采的大度，並且還要讓你懂得努力不懈的毅力和愈挫愈勇的可貴。過程或許不怎麼愉快，但卻能讓你受用一生。

 

因著我的堅持與勸說，許寶再次走回球場。比賽結果仍然有輸有贏，他的信心可能有點兒薄弱，但至少已經不那麼害怕。

 

隔天傍晚，我帶著寶弟到社區前門等垃圾車，許寶獨自騎著腳踏車加入中庭裡孩子們的行列。當我倒完垃圾，回頭準備叫他回家時，社區警衛指著監視器的螢幕，笑著對我招招手：「看！妳兒子好努力喔！」

 

我湊上前去，只見黑白畫面裡有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坡道轉彎處衝上衝下，來來回回地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