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不論是電影裏的程蝶衣,還是現實裏的王國維與老舍,其實都是擺渡人的一種。他們在人生這出戲中扮演各自不同的角色,為世人演繹屬於他們的光怪陸離,聲色犬馬。他們的戲都十分出彩,並為世人所永久傳誦。


前幾周去看陳凱歌的道士下山,觀後實在是唏噓不已支付寶hk充值,幾個朋友扶著茶杯只道江郎才盡,想起當年霸王別姬的風采,我喟歎幾聲,再不作聲。

其實一個導演製作一部影視作品,就是給我們呈現他的價值觀與人生觀。實際上陳凱歌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霸王別姬是他的巔峰罷了。就像我看了李安與王家衛許許多多的電影,卻永遠只記得斷背山與東邪西毒一樣。

常說人生如戲,戲中總有高潮,將戲裏的故事情節推到一個巔峰。只不過我們身處人生這場迷局之中,而不自知。

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去翻閱了我九歲到十歲時的文章,如今細細讀來,實在是自愧不如。並不是我在後退,而是如今我過於賣弄文采見識。心境與當初大有不同q10 推薦,當時的我與現在的我都處於一個極端。往日我滿腔熱血,絕不會感慨世事無常。憶起舊時我看滿世界皆是傾盆大雨,青色油柏路上泡沫湧起破裂,當晚記日記,寥寥數字:今日下午大雨傾盆,路上朵朵泡沫破裂。我一邊看一邊笑,想起半年前颱風席捲落雨之時,雨汽漫天,氤氳四寮。隨手記下幾句話,特去翻閱一番。大意與往日那篇並無大異,只是字裏行間多了幾分愁緒,大有傷春悲秋之意。

過去我看泡沫破裂,就是泡沫破裂罷了。而擱在半年前,我眼望大雨瓢潑,泡沫破裂,定是心生悲涼,感慨世事無常。若是如今,我看泡沫破裂,也不過就是泡沫破裂,定不會再愁緒萬千,心比易安居士。

我一共看了三遍霸王別姬,頭一次看是我九歲時隨母親淺薄一觀,而後便是我瘋狂迷戀張國榮那段時間,但我只是反反復複翻來覆的去看霸王別姬裏張國榮最後毒發那一段,也不看其他。

我記得最後一次看霸王別姬,哭的很是傷情。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程蝶衣的性別意識是模糊的豐胸療程,他頭一次唱成了“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因此被師傅毒打,而程蝶衣本是男兒郎,但他卻身為旦角,這也為他今後的同性戀情埋下伏筆,因為他的性別意識在幼時已經處於一個混沌狀態。

程蝶衣一生入戲,直到最後唱《思凡》,他才終於脫離那個不瘋魔不成活的世界。他過於入戲,而段小樓又過於現實。這註定了他們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段小樓最後和菊仙湊了一對,而程蝶衣以悲劇收尾。

陳凱歌在霸王別姬中使用反復蒙太奇的手法,幾段不同的時間段反復迴圈。當初我看霸王別姬,沉浮之間懵懵懂懂。也不深究電影手法,只覺得恨極了段小樓與菊仙,尤其是後半段四兒背叛程蝶衣,上臺與段小樓唱戲之時。我看得淚流滿面。

今年六一我獨自去了星光大道與哥哥跳樓的地方,去吃了當年他去吃過的車仔面。希望能走過他走過的街道,看他看過的風景。

我走在維多利亞港旁的星光大道上,蹲下身把手印在有張國榮名字的地方。耳邊好像是他唱當愛已成往事的聲音。我看次看張國榮的戲,總會覺得他就是為戲裏的那個人而生的,換種角度來說,他就是戲中人。

在某些地方,他和程蝶衣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最後一次看霸王別姬,我想起了王國維。在電影中,霸王別姬這出戲,在文革時期幾度想被改成樣板戲。古老的文化與演繹傳承這文化的人無一不受到迫害。

而王國維的遺書中講到: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經此事變,義無再辱。

王國維對於世事看得過於透徹,活得極其明白。他過世後家人整理遺物,發現了他自殺前的遺書,遺書條理清晰,思維慎密,這與張國榮生前表現相同。他們皆無異常舉動,以至於給世人留下重重謎團。

梁啟超曾說:“他(王國維)平日裏對時局的悲觀,本極深刻。最近的刺激,最近的刺激,則由兩湖學者葉德輝,王葆心之被槍斃。”

由此看出,他也是“文化”的犧牲人之一。

王國維之死與程蝶衣之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時的思想運動。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心境。

在我看來,不論是電影裏的程蝶衣,還是現實裏的王國維與老舍,其實都是擺渡人的一種。他們在人生這出戲中扮演各自不同的角色,為世人演繹屬於他們的光怪陸離,聲色犬馬。他們的戲都十分出彩,並為世人所永久傳誦。

但在他們自己人生的那出戲中,他們一派塗地。擺渡人,搖著船槳把人從這邊擺到那邊去,他們把自己的畢生精力用來傳送他人。而自己卻始終要回到原點。

人從哪里來,就要回到哪里去。我們來自己土地,終究要沉眠於地下。人這一生,不過數十載。心境決定了你在未來的那條路上可以走多遠。

往世不可追,來日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