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瑽寧醫師專欄 】

教養出一個好大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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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看了一本很有趣的書,叫做《以小勝大》(時報出版)。作者從一個著名的聖經故事「大衛與歌利亞」做為開頭,生動描繪出學術界與商場上,一些以小勝大的理論與實證。大家有興趣可以買來看看。

    對於從小在教會長大的我而言,大衛與歌利亞的故事,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不過當了父親之後,再重新讀過這段文字,竟然發現了一些可以應用在教養上的新體悟。

     可能有些人沒聽過大衛的故事,那麼由我來跟各位簡單敘述一下。

    從前從前有一位國王,叫做掃羅。掃羅王遇上了大麻煩,因為他正在和另一族人打仗,而且敵營派出了一位名叫歌利亞的大巨人,在陣前叫囂。根據古書記載,歌利亞的身高大約290公分,比你想像中的姚明或俠客歐尼爾,都還要高上好幾個頭。碰到這樣的大怪物,掃羅麾下所有的戰士都變得很沒用,大家躲在防禦工事後直發抖,沒人敢挺身而出,其中也包括了大衛的三位哥哥。   

    大衛當時還是個少年,根本不能上戰場,只能去送便當給哥哥。沒想到到了軍營,看見平常欺負他很兇狠的哥哥們,竟然完全失去氣勢,被大巨人歌利亞嚇的皮皮挫,看似十分無用。大衛實在看不下去,於是親自向掃羅王請纓,表明亟欲上陣與歌利亞對戰的意願。聽到這樣無厘頭的要求,掃羅王當然不肯答應:「不行,你怎麼能跟他打呢?你只是一個孩子,而他是身經百戰的軍人!」

    大衛的回答也很妙,他說:「陛下,我是為父親放羊的。有時候獅子或熊來了,抓去小羊,我就追趕牠,擊打牠,救回小羊。如果獅子或熊襲擊我,我就抓住牠的鬚,把牠打死。我曾打死獅子和熊,同樣可以殺死那個藐視永生上帝軍隊的非利士人。」

    或許當時大衛將這段話說的慷慨激昂,掃羅王聽了十分感動,心裡感嘆著:可惜我的陣營裡都是淑娜,要是所有的戰士都像這少年一樣勇敢,那該有多好!因此掃羅不只答應大衛出擊,還把自己最頂級的盔甲給大衛穿,把銅頭盔戴在大衛頭上,又把他的青龍偃月刀繫在鎧甲邊,只希望大衛能活著回來就好。

    年幼的大衛,穿上國王成年人的黃金戰士盔甲,沈重的要命,根本連走都走不動,更遑論上戰場出擊了。他對掃羅說:「我不能穿戴這些去打仗,我不習慣。」於是他把盔甲都脫掉,拿了他的牧杖,又從溪邊揀了五塊光滑的石子放在牧人用的袋子裏,然後帶著投石的弦出去迎戰歌利亞。

    後面的故事應該就不用多說了,總之大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出了一顆時速一百八十公里的石頭,直接命中歌利亞的額頭,造成顱內出血,當場死亡。大衛以小搏大,打了一場大勝仗。

    大部分的人讀完這個故事,眼光都放在最後的勝利;然而我卻是發現前面的兩個橋段,和親子教養的精神還頗有關連。

    首先,大衛這麼小的年紀,卻可以在國王面前拍胸脯保證,絲毫不畏懼歌利亞的巨大身形,這信心顯然是來自這幾年在曠野,替父親放羊的豐富經驗。但是各位有沒有發現到,在這些放羊的日子裡,當獅子與熊攻擊羊群的時候,大衛是「獨自」面對猛獸的攻擊,他的父親是不在場的。換做二十一世紀的台灣家長,別說放羊了,孩子連獨自煮一頓飯都很少機會,更別提某些誇張的直升機父母,連孩子長大求職面試都還要陪著去。

    曾經有一位媽媽和我分享育兒難題。她說女兒在學校都表現很好,同學老師都誇讚不已,然而在家裡,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他頗為困擾。只要母女兩人同時在家,女兒立刻懶惰蟲上身,沒有一件事情是主動去完成的,總要三催四請,甚至要用大吼的方式,才請的動她做點家事。

    深究原因之後才得知,原來這位媽媽就是典型的直升機父母,對家人訂立很多規矩,而且還會緊迫盯人地執行之。因此自然而然的,女兒在家中完全沒有思考的空間,沒有解決問題的機會,只是反覆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當然也不會有從失敗中學習,對自我要求進步,或是對家事有什麼責任感了。

    雖然大衛的父親不見得是什麼教養專家,但他把羊群交給大衛之後,就大膽的放手,任憑大衛自己面對獅子與熊的攻擊,挑戰他對上帝的信心。若非如此,大衛恐怕也不會有如此強大的信念,能夠在掃羅王面前毫無懼色,侃侃而談。這是我從故事中學習到的第一個功課:放手,才能讓孩子建立信心。

    另一個與教養有關的橋段,是當掃羅王把身上的盔甲脫下,親自替大衛穿戴,最後卻讓這少年沈重的寸步難行。然而我們都看到,當脫下盔甲之後,大衛雖然看起來失去保護,卻給了他靈活的步伐,熟悉的節奏,最終完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任務。若是當時掃羅強迫大衛穿上盔甲出戰,如今歷史可能因此改寫,少了一名英雄,卻多了一名失敗的戰士。

    這讓我想起身邊許多的醫生世家,他們的父親總是期許孩子能克紹箕裘,考上醫學院,接手經營家族的診所。這樣的期待雖是愛之也深,但卻和掃羅王對大衛做的事情相似;那副珍貴的盔甲,孩子穿上之後,很可能沈重的喘不過氣來,連走路的能力都失去了。事實上,很多醫生,企業家,政治家的第二代,脫下不合身的盔甲之後,反而找到更適合自己的道路,並且成就了比原先父母所期待的還要更高的境界。這是我從故事中學到的第二課:別強迫孩子復刻上一代的成功之路。

    同一則故事,每個人卻從不同的角度得到收穫,或許您也有其他新的體悟,可以不吝分享給大家呢。

   

  

專家開講:黃瑽寧 醫師 

現職:馬偕紀念醫院小兒感染科主治醫師
經歷:馬偕紀念醫院小兒科住院醫師、總醫師、馬偕紀念醫院感染科研究員、小兒急救加護重症科主治醫師
專科醫師資格:小兒科專科醫師 、感染症專科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