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爱自己的家乡——三泖九峰间这块神奇的土地。然而我不想以空洞的言辞矜夸家乡“地灵人杰”、“秀甲天下”,虽然她确实是一幅刻在我心中的山水长卷,虽然她以“江山代代人才出”的人文奇观令我肃然。
我常常荡舟于烟波浩淼的三泖之间,当东西两条泖河穿越过万顷良田在汤村西南合二为一的时候,河面徒然宽阔起来,而两泖交汇时留下的圩地,恍若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叶绿舟。圩地上有唐代建造的泖塔,虽然带着满身斑驳的岁月印记,却依然英姿焕发,把自己秀丽的身影倒映在澄澈的河面上。我忽然记起了明代文学家莫是龙的赞词:“水院结庐,身如御虚,金碧映发,光芒射人,极尽游之兴矣。”我极力想象着当年泖河边上的繁华,这里肯定有过商贾行旅云集,文人墨客荟萃的盛年。早就听说离此不远有个水下奇城,是沉于水底的秦朝“由拳县城”,这里的不少居民行船经过时都见过,规模很大;还有好奇的人下水到过该城的城墙呢。但十多年前市博物馆在此发掘出的大批新石器时代及商周时代的文物倒是实实在在的事。
在“蟹舍鱼罾处处多”的泖河船上,一边从岸上的田园景色中寻觅古人的遗踪,一边呷着陈酿老醪,品尝着膏肥黄厚的泖河大蟹,怎么说也是件回味隽永的乐事吧!
我又常常漫步于绿树赭壁的九峰之中。这是上海地区绝无仅有的一带山峦,最西面的山峰便是王安石吟咏“玉人出此山,山亦传此名”的小昆山,西晋时的大文学家、书法家陆机、陆云世居小昆山,被世人誉为美玉,就有了“玉出昆冈”的典故,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亲笔题词;而山间的那宋朝文化大师苏东坡手书“夕阳在山”的石勒条幅也证明着小昆山足以倾倒名士的身价。由全国试点小城镇丛起的小昆山镇,那一座座高楼,挺直地耸入蔚蓝的天空中使人联想到山水画时的新城景象,联想到拔地而起、动人心魄的高速发展的标志;那功能齐全,美丽大方的小城镇,是未来小昆山的象征。
孕育了松江画报的横山山水,以天马佛光和护珠斜塔著名的天马山,因元末明初仙人彭素去隐居山里而称“神山”的辰山,耸起于平原村古文化遗址之上的机山,相传干将试剑裂石的北竿山,又名玉屏山的薛山,都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去处。当然,沪上最享盛名的毕竟还是佘山,康熙南巡时,最爱这山里的兰笋。我上佘山,当然不为食后齿颊留芳的兰笋和洗心泉水佘山茶,徜佯在修竹夹道的山径上,耳际奔涌着不息的松涛,眼前隐现着丛绿之中的塔、院、楼堂,真有一种宠辱皆忘、与世无争的悠闲和清静。
我的故乡----三泖九峰的美丽身影,我的身心全都陶醉了。当我默默地站立着,袒示着的是那生态的生命。
终于,我找到了一种对应,一种出乎现代人意想之外的文化与名胜的对应。